海水不可鬥量

記者張雅筑、影音剪輯江芳緣／台中報導

▲又要工作又要照顧失能的太太，莊阿公無怨無悔。（圖／記者張雅筑攝）

「現在也沒什麼願望，就把她照顧好就好...」現年67歲的莊阿公，和患病的太太相依為命在一間租來的老舊平房裡，一邊照顧病妻的生活起居，一邊還要打理家務到夜市擺攤賺錢，生活過得相當艱辛。出門前莊阿公會把妻子安置在床上，溫柔地哄她要乖乖的。他說，太太惡化得相當快，沒想過自己有多辛苦，只心疼好好的一個人怎麼變成這樣。

翻開兩人年輕時的照片，莊阿公靦腆地笑說，那時他們第一次約會是在台中公園，他真的很緊張。結婚近50年，即便老伴生病、經濟狀況不佳，但莊阿公看著太太的眼神充滿愛，甚至耐心地安撫躁動的妻子，如此不離不棄的愛，真的讓人動容。

▲莊阿公表示，太太病情惡化相當快，不到一年就沒辦法說話、走路等，其中一隻眼睛還失明。（圖／記者張雅筑攝）

回憶太太剛生病的時候，莊阿公表示，過去他們都一起到夜市擺攤，有天朋友就跟他反應妻子說話怪怪的，詢問是不是中風還是怎麼了？聽到友人這麼說，莊阿公連忙帶著太太去醫院檢查，才知道竟是腦萎縮，得知當下打擊相當大，「我不相信，再回來這邊的醫院檢查，（醫生）說她的腦萎縮得很快，要快點轉去大醫院檢查，我轉去中國醫學院檢查，檢查起來也一樣啊，說她腦萎縮得很快，沒有多久就不會說話、不會走路了，現在她自己都沒辦法走路，一定要有人攙，現在大小便也都不會說。」

發病不到一年，太太的病情惡化到嚴重失能，最後莊阿公都把妻子留在家，獨自到夜市擺攤賺錢，但直到有天深夜他返家，被眼前的一幕嚇到，「她就躺在地上，躺到我回來，應該是起來要關電視結果跌倒，我看到真的嚇到...」但不去擺攤就沒有收入，也不可能帶著生病的妻子出門工作，所以莊阿公總是提心吊膽的，直到注意到附近的阿嬤總有穿橘色制服的小姐定時推著輪椅出門散步，他忍不住開口詢問，「我老婆這個可以請你們來幫忙顧嗎？」

▼▲把太太安置好在床上後，莊阿公會溫柔地哄她：「要乖乖喔，我回來再買東西給妳吃，要乖喔！」接著再出門到夜市擺攤。（圖／記者張雅筑攝）

原來那就是弘道老人基金會，那名居服員了解後就回報給機構，經專人評估後確定可以申請長照，從此每天定時會有居服員給予兩個半小時的照顧服務。莊阿公說，自己下午3點半左右就得出門到夜市擺攤，他會先把太太放到床上，接著用個自製的板子擋住，避免太太滾下來，大概一小時後居服員就會到家裡照顧太太兩個小時，接著晚一點約8點左右，會再有一名居服員確定太太的狀況、協助更換尿布、上廁所等。

在這時間裡，莊阿公可以趕快去工作、擺夜市，他說，至少可以比較放心一點，但現在生意不好做，加上太太情況惡化得更嚴重，幾乎都得在家照顧太太。「像昨晚下雨，賣500塊而已，給人家收（攤位租金）就收千餘元了，是不是倒賠沒有賺，然後她到了晚上現在會亂喊，所以我不敢去做太多天，現在一個禮拜只做兩天而已，因為做太多天，她現在沒人顧的話，我不敢走啊，我如果走，她會一直叫，會給人家吵到鄰居。」

▲夜市擺攤生意不好賺，莊阿公嘆氣道，很常一天出去賠本；照片為疫情前拍攝。（圖／林玠汶授權提供）

莊阿公說，子女都已經各自結婚有家庭要照顧，不希望增加他們的負擔，所以自己能做就儘量做，這樣才可以生活，雖然生意狀況不固定，但靠著領國民年金，省一點用還是可以過的。生活雖艱辛，但莊阿公不喊苦，反而強調道，「她跟著我好幾十年了，我們也看了很捨不得啊，說要我把他送去那（機構）我也捨不得。」講著講著，莊阿公眼眶不禁泛紅，一旁的太太雖不會表達，但目不轉睛地看著丈夫，甚至開始躁動、眼眶泛紅，可見兩人夫妻情深，阿嬤心裡都知道莊阿公的愛和付出。

「沒關係啦，遇到了，我看她也很可憐，她一隻眼睛瞎掉，她這隻眼睛看不到，看了很可憐、很不捨啊！」莊阿公最後淡淡地表示，對於能有居服員來幫忙、減輕負擔，他已經很感謝了，面對這些，他不會埋怨也不會放手，也覺得這些都沒關係，反正活著就是過一天算一天，目前自己也不奢望什麼，只要把太太照顧好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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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阿公說，看到太太本來好好地變成這個，他非常捨不得，自己現在能做的，就是好好照顧她，不會放手。（圖／記者張雅筑攝）